神经耳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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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星我的聋子爪手二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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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成都的记忆

我的聋子爪手二哥

作者满天星

那时二哥在金牛区还是有一点小名气的,有人说刘爪手是聋子又咋个知晓那么多事呐。

儿时祖屋门前有口老井,方圆几里路的乡邻都要在这口井里取水,淘菜,洗衣服等,井边自然是热闹得很。

邻居小丽姐也是每天下午4,5点钟放学后,也会来担水的。

小丽姐家离我家仅两块田远,时常能听见从井边飘来她的悦耳动听的歌声。每当小丽姐的歌声响起,二哥也会准时来到井边。

至于为啥小丽姐每次唱歌时二哥总是会到井边,我那时小,不懂。

那时每逢放暑假,二哥总是要自己挣钱交学费的,他在一个酱园厂做临工,晚上才能回家。

一天,小丽又来井边挑水,喊我过去,她交给我一个牛皮纸封好的字条,叫我转交给二哥,不知里面写的什么东西。

这以后,小丽姐还是每隔三五天就会来挑水,就会叫我过去拿信带给我二哥,有时我还会得到一些糖果。

小丽姐和我二哥是同学又是邻居,彼止相互了解。

那二年十七,八岁,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丽姐人长得漂亮,身材高挑,一双长辫子齐腰,担起两个水桶一闪一闪的溅起朵十分好看。

不幸,上高二时的二哥得了严重的中耳炎,听力受挫说话要大声说。

在医院做了手术后,耳疾加上家庭困难,二哥后来就没读书了就在家务农。

二哥的身材瘦小,肩上挑起粪水都弓腰驼背的。

才开始干不好农活,加上耳朵不好使经常受到别人的欺负谩骂是常有的事。

小丽姐后来考上了大学,最后两个不同命运的人没能走在一起。

小丽姐上大学后,后来是她的弟弟在井边挑水。

失恋失学给二哥带来的痛苦只有他才知道,那时我们还小,没人能分担。

这以后,每天晚上我二哥就关上房门亮起煤油灯,总是不停地在写些什么。

那时的我才读小学一年级,只见他有时拿着厚厚的信封出去,有时乡邮员骑起车子拿起单子叫他签字,每天晚上见他不停的写,也许这样才能忘记心中烦恼和痛苦白天身体的劳累。

书桌上摆满了书和退回的中篇短篇小说稿子,他不在家时由我代他签了很多汇款单,有三元,二元,还有五角,都是报社寄来的稿费。

后来我上小学了,慢慢长大懂事,迷上了看书,就把那些书和他写的稿子偷偷翻开看。哦,原来他在给许多刊物和报纸投稿,有些还刊登了,比如人民文学等等。

此外,他还在晚报、川报发表了不计其数的豆腐块文章和简讯,还有在杂志上发表的。

同时,他还是农民报的特约记者。

那时二哥在金牛区还是有一点小名气的,有人说刘爪手是聋子又咋个知晓那么多事呐。

认识他的笔友渐渐多了起来,在他狭小的陋室里经常有文学朋友来家,高谈阔论,我在外面听,那时就知晓了巴金、艾芜、沙汀这些本土作家的名字。

当家里揭不开锅时,他的农民朋友会骑着自行车从土桥搭一袋新米来,常拿米过来的还有石羊场的*谷、抚琴的*有元、马家花园的王世才、青杠林的冯光奇等等,还有许多我都记不请了。

哦,还有个李小娃就在附近不远住,他虽然小学没毕业,但很崇拜我二哥经常有空来玩,有次用手帕装的米上面戴顶帽子可能害怕他妈看见,给我们家带来燃眉之急。

后来朋友些又给二哥张罗介绍对象,有他不喜欢的,也有他喜欢的,但别人又不喜欢他的,嫌他是残疾人,家里穷又有个疯子弟弟。

我记得他有个朋友把他的亲妹妹介绍给我二哥,就在苏坡桥住,我见过那个姐姐。她人长得相当不错,个子也有一米六几,我哥甚是喜欢,可那女孩说考虑一下再说,就没了下文。

她哥应该是看中了我二哥的才华和人品。

在我快小学毕业时,家里的经济条件有所改变,二哥又开始恋爱了,听说这次是女方主动追求他。

有一天在我放学的路上,有个女孩招呼我到她家去一下。

到了家,她从蒸笼拿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叫我快吃,又从里屋拿出一个信封和用手帕包的好的栀子花交给我,她嘱咐我把信交给我二哥。

这女孩我认识,是同校高我几个年级的。她早已小学毕业,因没考上初中就回乡务农了。

她叫杨二妹,父亲早亡,有个哥哥在城里上班,家里只有她和母亲。她的家庭条件不错。

二哥和她大概暗地里耍了一年,我也给她带了很多次二哥给她的信,每次她都要给点小东西慰劳慰劳我。最终还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俩还是没能走在一起。

这以后,二哥又耍了两个女朋友,但都从没带过家里来过。

那时的人要老实和保守纯洁些,谈恋爱都只是谈谈,不像现在的人那么快捷。

二哥老是恋爱没结果,有些人就觉得我二哥肯定是娶不到婆娘的,说这辈子二哥又是聋子又是爪手儿,哪个女娃子愿意嫁给他嘛就只有打光棍儿。

有人还打*,说如果刘爪手娶得到婆娘就把我拿来验沙屁儿,这些人说得太绝太*太气人!

两年后,二哥在外面认识了一个笔友,这个笔友就把他的侄女介绍给了二哥。

这女人是个外县的,又没文化,打扮得土气腰杆上拴根围腰就来见面了,二哥心里自然是不喜欢。

介绍人把人带到我家来后就走了,这个女人不走,忙着帮我们煮饭,我哥喊她走也不走。

我们就劝二哥,他有些勉强地同意了。

当天,女人就在家住下了,我二哥这时已有三十多岁了,心高的二哥只好将就过日子了。

二哥后来报考了函授学校学会计。

七十年代初有人慧眼识珠看中了我的二哥,经人推荐,二哥在乡上当上了文书,八十年代后又当上了办公室副主任。

这以后,二哥又拿到经济会计师资格证,分到福利房又另买了一所房子,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都是二哥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和努力奋斗一步一个脚印得来的,再后来二哥把二嫂弄到企业上班。

两个人和和睦睦的没有吵架过着日子,加上两个侄儿也长大成人,就是很幸福的模样。

我有时就想,如果他有缘份遇到前头两个的其中一个我二哥会不会也过得这样幸福,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份吧。

一直以来,有很多人约二哥写电影评论,之前他也一直笔耕不止,活跃在文坛上。二哥还多次当选为金牛区的人大代表。

年,二哥生病住院,我去探望他。

他刚化疗回到病床,耳朵戴上听诊器都听不清楚,我和他只能用写字板交流。

他说家里有一屋子的书,叫我去选几本喜欢的,说送给我。

他又说文化大革命他去闹革命,把地里的农活都交给我一人做,实在是对不起我。嗯嗯,那时的我才十五六岁,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白天干完农活收工后还要帮二哥担猪尿。

我忍住泪水,笑着对二哥说,你已经早就补赏我了。那年在草堂剧场看金牛区22个公社文艺汇演,你特意安排我坐头排从上午一直看到下午四点结束,连中午饭都没吃,看得我是高兴的很,看安逸了!

尤其是其中有你创作的节目,大家都尊敬的称呼你为刘老师,以前生产队的那些喊刘爪手的人现在也改喊俊哥了……

我还说那时家里穷,我读小学的学杂费给是免了的,但学费免不到,老师经常催缴,缴不上我就不想读书了于是逃学。

结果被你看到,你捡一小石打在我头上,很痛很痛把我打醒我终于读了个七年级,不然我连小学都没毕业……

二哥听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嘴角就露出一丝笑意,很欣慰的样子。

我说这么多为的是能减轻他刚化疗后的痛苦。

以前我看他一张报纸看了后都要还给他,爱书惜书如命的人这次真是舍得,居然要送我许多书,而且可以让我自己选。

我心里知道这是为什么,心里就很痛,害怕那个结果来临。

没过两月,那个结果还是来了,二哥因病去世了。

我泪如雨下且不能止,想想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二哥了,就又开始流泪。

安葬好二哥后,侄儿把二哥自费才出版的西窗小礼送给我作为纪念。

二哥不但是我的长兄,也是我的良师益友,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养成了喜欢读书和学习的好习惯。

有熟人碰到我都要说,你二哥一个残疾人身残志坚不断努力,真不容易啊,只是遗憾幸福才开始走得太早了,没享到啥子福。

二哥,你在天堂上能听见有人夸你吗?

在这最后我要说声感谢贫穷,感谢那些曾踏削过你的人,是他们给了你动力,才使你不断地去奋斗和努力,最后才有了收获。

最后我要感谢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二哥的朋友们,向你们说声谢谢。

闲谭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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