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蜀绣就是时尚界的香奈儿,罗马宫廷都为之倾慕。如今,虽然数千年传承从未中断,但做了40年“针线活儿”的蜀绣大师彭世平,却常常担忧。不是担忧卖不出去,而是担忧没人再能做出值得高价的蜀绣精品。
公元前48年,凯撒大帝在一次庆功宴上,向大臣炫耀自己的新衣服,柔软、华美的丝绸让在场者无不惊叹,并迅速风靡整个帝国。
两千多年后,蜀绣依旧珍稀独特。中国首位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彭永兴的蜀绣作品《芙蓉鲤鱼》就陈列在神圣的人民大会堂里。
出生在蜀绣世家的彭世平,15岁开始跟随父亲彭永兴学习蜀绣的基本技法。
面对越来越发达的世界,彭世平却感慨,即便蜀绣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蜀绣制品的价格水涨船高,但现在能做出蜀绣精品的人却越来越少。好手艺人太稀缺,以至于就算有人喊着高价,也不一定能买到出自大师之手的精品蜀绣。
刺绣在古代被称“女红”,多是女子手工,但从业者以男性为主,人称“绣爷”。职业化、未断流的发展让蜀绣发展到极高水平。
蜀绣以软缎、彩丝为主要原料,修刺技法独特,至少有种以上精巧的针法绣技。每一幅蜀绣都是丝上作画,灵动活泼,出自大师之手的常常看不到一丝雕琢痕迹。方寸之地,常需要技艺熟练的“绣爷”熬上数月。
年,彭世平花费8个月时间绣出世界上第一幅异形异色双面绣《山茶小鸟与夹竹蝴蝶》,一张薄如蝉翼的尼龙纱上,一面是小鸟和山茶花,另一面则是蝴蝶戏夹竹桃,动静相宜且在颜色形态完全不同的情况下互不干扰,让业界震惊。
40年的专注,让彭世平成为工艺美术大师、非遗传承人,绣出世界上第一幅异形异色双面绣、首创双面三异绣,并把工作室开在了成都蜀锦织绣博物馆内。
与多数绣工专攻同一类型不同,彭世平是蜀绣届罕见的“全才”,无论花鸟、人物、走兽、鱼虫题材都得心应手,艺术风格生动、细腻、典雅。
“传绘画之神韵,灭针线之痕迹”,彭世平的作品,是当今蜀绣最高技艺的代表。在他看来,一名好的绣工要有三种基本功:手巧:手指灵活、敏感,没伤不粗糙,分丝功夫了得。眼明:一根蚕丝线会被分成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细线,视力必须好。技高:要耐得住性子磨练技艺,掌握方法并敢于创新。
要能独立制作蜀绣,最少要不间断地练习五年时间。除此之外,为了保证眼明手巧,蜀绣手艺人烟酒不沾,自律能力也十分重要。
历经数千年时光从未断流,蜀绣大师彭世平如今却有些紧迫感。
在彭世平看来,比起旧社会的“绣爷”,现在做蜀绣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收入都大为好转,但蜀绣的传承却成了最大问题。
一是因为学成蜀绣技艺需耗费大量时间精力,最少要不间断地练习五年时间才能独立制作,比拿到本科学历时间还长,其间薪酬不高,针线训练枯燥单调,这让很多年轻人坚持不下来。愿意来学的,又往往缺乏绘画等艺术基础,人才梯队的培养从选才开始就很难。
二则是因为现在机器制作的普及,不少机器加工的针织品以次充好,扰乱了蜀绣市场,让很多不明就里的人花了不少钱,却买到劣质产品。越多人投机取巧,就越多人不愿意潜心钻研蜀绣技艺,不规范的市场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阻碍了蜀绣的更高发展。
蜀绣如今面临的困境,不是轰轰烈烈的倒下,而是歌舞升平的凋零。彭世平希望能有更多年轻人了解喜欢蜀绣,更希望有人愿意投身其中,让这门博大精深的艺术,扎扎实实地流传下去。
蜀绣大师彭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