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如果不是有过类似的经历我一定看不出来他旁边的纹身男人正在勾他的嘴巴。
对,就是侧着身子将手伸进他的嘴里。
那动作做的很隐晦,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而其他几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对角落的位置造成了遮挡。
我则*使神差般的透过缝隙看到纹身男人的手指正在用力的抠管礼彬的舌底肉。
眉头狠狠的打了结我的指尖都刺进肉里。
这样残忍的方式我曾经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
是恶*婆婆对待自己儿媳妇的戏码。
因为舌底肉抠下来的疼痛不亚于十指连心,口腔里湿漉的伤口很难愈合不说,舌底的伤痕也很难被发现。
我曾觉得这一定是一种还未被挖掘的酷刑。
很残忍。
可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这种酷刑会用在管礼彬的身上。
而偏偏我咬了下唇没有多哼一声。
我只是盯着陆辰皓那英俊无暇的侧脸,心跳加速。
陆辰皓仍然若无其事的在跟局长聊天,可眼神却全数都落在我的身上,跟我的眼神对接,他似乎始终都不避讳的在向我传递着什么。
那一刻,我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果决和狠辣。
临出门的时候,我压抑而又小声道,“是你做的么?”
陆辰皓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同样是纯白色的烟盒,“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我从生下来就会的基本生存之道。”
他说,“文静,你以为一个人能在这个社会上立住不被施舍不被欺辱凭靠的是什么?”
我心里被掀起了惊涛骇浪的震动。
他就眸子里闪着幽光对我道,“心狠手辣毫无底线纵然换不得好下场,自怨自艾畏首畏尾却也不见得就有什么美好结局,人活一世,要挥得起利器又敛得住锋芒,从来都是门学问。”
那一刻,风吹起,划过陆辰皓的发梢,他刚毅的发丝就在风中岿然不动如同他整个人那屹立不倒的气场。
我望着他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画出一个好看弧度迷蒙又妖娆,心里升腾起阵阵热度来。
我很清楚这种感觉,叫做欣赏。
而这种近乎崇拜的欣赏,却是我近三十年从未有过的。
哪怕对曾经的管礼彬,也不曾有。
回到海滨别墅,不可自抑的,走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小心的从里面抽出那本红色的结婚证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拿到这东西,可这一次,我却的确从未认真仔细的看过。
还记得那天跟陆辰皓去领证的时候,他特意拿了两件白色的衬衣。
我并未在意,可现今看来,拍出来的结婚照倒是真的要干净利索许多。
摄影师拍照的时候,我还很局促,要歪不歪的脑袋很是尴尬,嘴角也笑的并不自然。
有好几次,摄像师都忍不住要吐槽我们究竟是来结婚的还是离婚的,陆辰皓就爆发了一把搂住我的肩头,将我的脑袋生生压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松了手,摄像师也就此按下了快门。
照片中,我惊讶的余温还没有彻底消散,眼神中透着一点点呆萌伴随着恬静和放下,那样明明很别扭的表情却好像都被身旁那个男人身上的镇定全部包覆。
食指缓慢的摸索两下,居然毫无违和感。
深吸一口气我将其重新塞回到床头柜的抽屉里,纤长的手指忙乱的插进了发丝。
陆辰皓就在此刻从隔间探出半个身子来,“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太心虚回答的反而相当快。
陆辰皓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床头柜便没再提出任何疑惑,扭了下头,他用食指挠了眼角一下,“嗯,子昱,找你。”
“我?”用手指戳戳自己的鼻尖,我从床-上翻腾下来朝陆子昱的隔间走去。
小家伙现在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了,没有先前那么痛,却离下床还远的很。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躺在床-上休息,他无聊的很,常常就是让陆辰皓给他讲绘本来解闷儿。
我原以为陆辰皓不会是个很有耐心的爸爸,却想不到他似乎每一次都不会不耐烦。
相反,他有足够的心性陪同陆子昱度过每一分钟,大多都是小家伙看累了直接呼呼睡过去折了他的面子。
可是今天陆子昱看到我进门,就一定要嚷嚷着让我给他讲绘本。
“文老师,今天你来讲嘛,你来嘛。”
宠溺的揉揉他的脑袋,没办法只能搬来一把凳子,“好,今天文老师给你讲。”
陆子昱却像是要跟我作对似的,揪住我的衣袖就不依了,“文老师你到床-上来,躺着,喏,这儿!”他用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身体右侧。
原本躺在他身体左侧的陆辰皓就长身而立,准备下床离开。
小家伙反应迅捷的一把抓住陆辰皓的衣袖,“爸爸你去哪儿?”
陆辰皓疑惑的回头,“不是让文老师给你讲绘本么?”
“可是爸爸也要躺在这儿!”陆子昱撅着小嘴很霸道的说,“文老师讲绘本,爸爸也要一起陪着!喏!”他又用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体左侧的位置,示意陆辰皓重新躺下。
我看到陆辰皓的嘴角挂着无奈更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所以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彼时,我已经小心翼翼的躺在了陆子昱的身体右侧。
将绘本摆在我同陆子昱的中间,我开始声情并茂的给他讲述绘本里的故事。
这在幼儿园里是我极擅长的东西,所以一个田螺姑娘的故事很快就讲完了。
陆子昱眨巴着眼睛听的特别仔细,“文老师,那个田螺姑娘,一定很爱很爱那个农民对不对?”
我惊异于陆子昱的问题,“为什么这么说?”故事里我讲的,分明是农民很喜欢那个田螺姑娘然后结婚了才对。
可陆子昱却一本正经的掰着指头同我说,“如果田螺姑娘不爱农民的话,她怎么会每天早起给他做饭吃呢?多辛苦呀!”
我一时语塞,竟找不出任何话来辩驳。
后来又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他才眯着眼睛睡着了。
02
狭小的床-上就只剩下我跟陆辰皓两个成年人分躺两边还保持着清醒。
而陆辰皓的眸光,就越过陆子昱全数落在我的身上。
我被他盯的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睑的时候问出心中从刚才就存了的疑问,“陆辰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
“对,好,就像田螺姑娘……”手紧紧的攥着绘本,揉出了褶皱,却不敢将抓着的唯一一点依靠放下。
眸光流转的盯着陆辰皓,我几乎要将整张脸都侧过去。
才发现,原来陆子昱小小的脸蛋那么小,隔着他,却好似跟陆辰皓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陆辰皓将一只胳膊架在自己的脑后,在听到我这个问题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浓郁的复杂。
我紧咬了唇瓣。
无法回答陆子昱那个简单而温馨的问题,却很想知道陆辰皓会如何回答。
田螺姑娘,一定很爱很爱农民对不对?
如果田螺姑娘不爱农民的话,她怎么会每天早起给他做饭吃呢?多辛苦呀!
“从在幼儿园遇见你开始,酒会,烂尾楼,警察局,陆辰皓,每一次都是你,看似不着痕迹却为我收拾了每一个残局,是你托起我所有的伤痛和悲哀,告诉我,为什么?”
陆辰皓的脸色却在那一刻刹那之间变了,“文静,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
“你,喜欢我?”谈爱太浅薄了,此刻的我们还不必提到这个字。
陆辰皓狠狠的皱起好看的眉头,锁住我良久,抬起架着的胳膊就一跃穿过陆子昱小小的身体,直接将我压在身下,“文静你听好,最好不要再用这种眼神勾引我!”
说完,他豁然下了床,像一阵飓风一样从我身边猛然刮过。
就在我刚要有反应的时候,他又顿住脚步,烦躁的重新折回来,准确无误的含住了我的唇瓣,狠狠的咬了一口!
然后用恶劣的眼神瞪我一眼再次离开!
吃痛的感觉让我彻底清醒,他是在我终于鼓足勇气问出这句愚蠢的话时拒绝了我吗?
这天晚上,我跟陆辰皓睡在同一张床-上,却隔的最远,我来回翻腾了许久都没睡着,最后也只能盯着陆辰皓背对着我的后背静静的发呆。
其实很想问自己为什么暴躁了。
可是问了许久依然没有答案。
第二天一早起来,陆辰皓穿着家居服坐在一侧的书桌上看电脑。
从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嘴角微微勾着上扬,形成一个特别好看的弧度。
我用力的揉搓了一下眼睛,是看错了吗?他好像在笑。
缓慢下床来到他的身后,“在看什么?”
他就骤然回过头来,瞥我一眼又将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
我这才看清那屏幕上正在放映着的,居然是我的侧影。
我同周芷慧相对而立,脸对着一旁的王姓客户说让他直接把钱付给我作为赔付的事儿。
那是……酒行里摄像头拍下的视频!
“你从哪儿弄到的?!”
惊愕的锁住陆辰皓,这个男人的本事简直就要通天了!
陆辰皓不回我,只歪着嘴角看我,“活学活用,文静,看来我小看你了。”
知道他说的是我撬周芷慧生意的事儿,不免有些脸红的低头,“没,我也就是*了一把……如果那个王总是行家就能想明白,其实在国内八百块一瓶的酒,也只能是买到这个档次,那红酒倒在纸巾上晕染的程度没有那么差。”
陆辰皓伸出食指来朝我摆一摆,“就算他是行家这买卖也定是给你搅*了,心理学角度讲,你当时这招必杀。”
“你是在夸我吗?”
“不然你以为?”
我将手背到身后去,任由打开的窗户外升起的太阳将阳光尽数挥洒到身上,照出暖洋洋的热度,然后同眼前的男人相视着微笑。
直到陆辰皓说,“文静,你有兴趣做我的经理吗?”
我是真没听懂,“什么?”
他就从书桌里拿出一份资料来,那里面有公司的营业执照,各种许可证还有公章。
“这是我刚注册不久的公司,主要业务是经营红酒。”
我呆愣的看着那些公司资料,好半响都反应不过来。
一页一页的翻看过去,我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捏住那叠资料的一角,“陆辰皓,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他原本淡然的神情也瞬间严肃下来,“要你做什么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文静,机会就摆在你面前,要不要抓住,随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起了身,留给我一个宽阔的背影。
而我盯着那挺阔的背影,眼神里却充满了怨念。
我不明白为什么就连陆辰皓都要逼迫我做出一个抉择来。
其实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做一个选择或决定。
我给桑妮打电话桑妮没接。
打了八遍依然是单调的嘟嘟声,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这妮子从来都是手机不离身的,就算没电话
就在我打算打第九遍的时候,她的电话主动打进来。
“静儿……”
凄厉的哭声在电话里蔓延开来。
半个小时之后,我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桑妮现在的住处。
场面简直混乱极了。
一向整洁的桑妮现在家里完全乱成了一团,衣服和被子被全数扔在地上,杯子花瓶摔碎了几个,这都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客厅里两个男人正扭打成一团,眸光凶狠的如兽一样恨不能将对方撕碎!
两个男人势均力敌打的不可开交,而桑妮就只穿了一件睡衣头发蓬乱的站在他们身边双手陷进发丝里手足无措,“楚萧别打了,你别打了,你不能打他的头……你别打,肩膀也不能打……”
“别打呀!楚萧……别打呀!你怎么能打他呢……”
在桑妮的哀嚎中我勉强可以看清那个被唤作楚萧的是那天在酒吧看到的那个酒保,而另一个,则是令桑妮几度欲生欲死的卢彬。
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场面继续混乱下去,我随手从门口抄起桑妮常放的啤酒瓶就朝两人的脚边扔了过去!
03
突如其来的爆裂声终于让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愣了一下,眼神纷纷朝我扫射过来,我逮着机会用最快的语速道,“你们要是真为了妮子好就不该这么让她难堪!不想她痛苦就各退一步,这才是真男人!”
楚萧看我的眼神分明是闪烁了一下,率先松开了对卢彬的钳制。
卢彬原本就是一个极其干净高尚的人,楚萧松手的下一秒,他也垂下了肩膀。
一时间混乱的局面终于得到控制,耳边就只剩下桑妮呜咽的哭泣声。
然后我看到楚萧居然露出一种无比心疼的眼神朝她蹲下身来,“跟我走!”简短的三个字却讲的十分坚定粗暴。
只是桑妮不出人意料的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卢彬说,“妮子,你知道我一直愿你过的好,可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不如算了。”
最后四个字,他咬的特别结实。
我就冲上前,大力的扬起了巴掌!
然,落下的前一秒,桑妮的头高亢的扬起来,我终究还是没能让他落下。
卢彬是桑妮的心头肉,珍藏了数年的宝贝。
她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更舍不得旁人动他一丝一毫。
所以桑妮刚才一直喊着的才是楚萧的名字,她就是见不得卢彬受一丁点伤,尤其还是因为她。
其实刚才的打斗我看的清楚,楚萧身手不错卢彬却也不差,两人谁都没讨到多少便宜,楚萧身上挂的彩不见得比卢彬少,可桑妮就是只看得到卢彬。
大约这就是爱情。
无法解说
无以言说。
中了*,就是根治不得。
所以我到底攥起了拳头没对卢彬动手,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卢彬,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过问妮子的事儿!”
卢彬脸上的表情一下下龟裂开,帅气的五官全都拧在一起,痛苦被他隐藏的很好,只是嘴角微微抽动,“我……只是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我红着眼眶闭了闭眼,“如果你希望她过的好,就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她已经为你死过一回了,难道你还希望她为你再死一次吗?!”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吼出这句话我看到卢彬的身子狠狠的摇晃了一下。
只是他依然定在原地,不肯走。
我就冲上前去拽了桑妮的胳膊,“好,你们不走,我们走!”
桑妮早已经丢了*儿,根本毫无意识的被我拖着推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两个男人同时冲上来被我狠狠踹了一脚不停按关门键。
电梯门总算合上,眼看着那数字一点点的往下跳,我才松了口气似的将桑妮紧紧搂在怀里。
出门打了车我就带桑妮去了一家酒店。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楚萧恰逢赶上,从后面的一辆玛莎拉蒂里开门下来。
他没拦我们,只是在我开房间的时候主动掏了自己的卡。
碍于酒店前台人多眼杂,我没有跟他争执,只是在他付钱的时候,率先架着桑妮去了房间。
每一次都赶到最及时,开房间门的时候,楚萧也出现在我们身后,同我们一起进了门。
卢彬,没有追来。
其实是早就可以预见的结果。
因为卢彬不会有勇气再追一次过来。
他所有能做的坚持,不过是在得知桑妮信息的时候将自己灌醉借着酒劲儿找上门。
然而真的见到桑妮,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才是最伤人的地方。
只是楚萧竟然能跟来,这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其实从一开始我看到他跟卢彬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很意外了。
可是来酒店的路上我好像想起了什么,楚萧这个名字……我从陆辰皓的嘴里听过。
关于那个校园时代的联谊会。
是楚萧组织的,我也曾在受邀之列。
楚萧学长四个字跳入眼帘,才是我没有阻拦他跟我们一同进酒店房间的根本原因。
没想到,世界竟会这么小。
桑妮把楚萧睡了……这个认知,我还很难适应过来。
就好像当初……我莫名其妙的住进了立风学长的别墅。
令人匪夷所思的剧情发展已经彻底打败了我的脑回路。
我只顾得上将桑妮放在柔软的床-上给她倒一杯温开水。
楚萧其实模样变化很大,明显比在学校里的时候气质卓然许多,只是性情倒还能初见年少时的几分模样。
在看到桑妮被安顿下之后,就劈头盖脸的朝她骂了一顿。
是,就连我都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将妮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桑妮你是不是蠢!那男人分明就是个窝囊废你却为了个窝囊废要窝囊死!你疯了吧?这世上男人多了去了,偏偏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你眼里还能容下别的男人吗?!”
然而面对楚萧的耿直,桑妮却像是三*丢了两*半,完全置之不理仿佛没有听见。
楚萧脸上的怒气就更胜,他烦躁解了上衣扣子狠狠的朝一旁桌子上来了一拳,“女人你耳聋了是吧?你看你今早那怂样!就那么个死熊男人也值得你两眼发直腿软挪不动步子!”
“他哪点比得上我楚萧?是鼻子比我挺还是腿比我长!心肠比爷硬还是比爷我尿性!你看他挥拳头那熊样!马步都扎不稳!”
“他哪点比爷强?啊?哪点比爷强!”
许是楚萧嚷嚷的声音太大了,情绪有些过于激动,桑妮的眼皮终于在这个时候抬了一下,她豁然从床-上直挺挺的坐起身来,镇定的从我手里接过那杯温开水,她嘴角轻轻扯动,“他哪点都不比你强,但你就是沾了他的光才能爬上我的床。”
楚萧当即就疯了似的狠狠踹了酒店的床一脚。
两米二的大床瞬间就被他踹的挪动了半米,可见怒极力道之大。
“女人你有种再说一遍!爷把你当女人,你把爷当玩具,桑妮,你行!你行!行!爷记住你了!”
说完,楚萧一脚踢倒了一旁的床头柜,就直接摔门离开了酒店房间。
04
震荡的声音太大,我条件反射的抖动了下身子,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局面。
桑妮却只是淡定的端着水杯喝水,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可我蹲下身来,分明能看到她眼含泪花。
掌心抚上她的后背,轻轻的一下一下拍打着,希望可以多少给她一点安慰。
桑妮不敢看我,看我一眼就泪流满面。
她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要了一箱啤酒跟我对半儿喝。
我原想抗拒,可是看她实在难受的厉害只得舍命陪君子。
酒店套房的白色床畔,两个女人就喝成了一滩泥。
桑妮这才哑着嗓子同我说,她本来是不想再跟楚萧联系了,可是那天我突然被警察带走把她给吓坏了。
她除了陆辰皓不知道还能找谁来救我。
可是又没有陆辰皓的联系方式就只能迂回找到楚萧,毕竟楚萧跟陆辰皓是哥们儿。
而这一通电话打下去,没想到楚萧就变成了狗皮膏药,愣是跟桑妮回了家赖着不走。
桑妮说的很直白,楚萧缠着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再跟她睡一次。
“那卢彬呢?卢彬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儿……肯定是从周芷慧那里打听的消息,直接找到我家门口了,楚萧刚好来给我送早餐,就撞上了。”
“然后呢?”
“然后?”桑妮挑着眉头像是苦思冥想了很久,“然后……我就很豪气的搂着楚萧的脖子跟卢彬说这是我找的新男友!可他……可他不信,不信我有什么办法,你知道我的,装三分钟还行,超过十分钟就肯定露馅了,主要是他今天穿了我之前给他买的那件白T恤,太帅了静儿,你知道吗?太帅了……我根本就移不开眼……”
“就是……好像你一眨眼,他就能不见了似的!”
“一年啊!天,个小时啊……我躲着他他见不着我,我也见不着他我难受啊……要是真能这么忍一辈子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见到了,见到了……就跟吸*似的,这东西上瘾。”
“看一分钟少一分钟了,怎么也要抓住机会你说是不?”
我仰头,吸鼻,让眼泪倒流。
不是因为难过,是感动。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年轻的时候为什么会对爱情那么痴迷,其实我好像从来都没搞懂过爱情是什么东西,后来的我才想明白,那也许真的是跟妮子在一起太久了,发生在她身上的爱情太纯粹了,纯粹的你抑制不住的会被感染。
心里也会渴望爱情。
渴望被爱的感觉太强烈,就对爱情执迷。
只是这世上的爱情不公平。
越是执迷就越是失去。
我想到楚萧那声声劝诫的话语里不断重复着怂这个字。
没有亲眼见过我也知道当时桑妮的神情和表现会是怎样的。
就像我刚撞见那个画面时她跪在地板上不停的说楚萧你别打卢彬了。
爱了,可不就是认怂了。
在爱情里高傲的那一个,一定还没有深沉的爱过。
后面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桑妮无法控制的在卢彬面前又一次丢盔弃甲的时候,楚萧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动手打了卢彬。
卢彬性子虽然有些许软糯但依然是个血性男子,自然不甘被打就还手了。
两人一来二去把桑妮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不说,身上都挂了彩。
妮子喝到意识迷糊的时候还在说,“卢彬受伤了,他头流血了,我都看到了,医院,还得亲自给他包纱布,可我……可我……有什么资格呢?有什么资格……”
我苦笑着将她从地上揪起来,连拖带拽的将她弄上床,拽了被子给她盖在身上,翻个身去她一侧我也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酥麻干渴中,仿佛听到手机铃声,我眯着眼睛打开手机,是陆辰皓发来的信息。
“今晚有事,不回去了。”
用力的挑动眉头还是没能完全睁开眼睛,最后只能放弃沉沉的睡了过去。
被腹部的鼓胀感憋醒,我才跌跌撞撞的进了卫生间,天已大亮了,可是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又昏睡过去。
最后居然是桑妮先醒的。
推着我的肩膀嚷嚷着吃午饭。
迷迷糊糊的扶着额头爬起来,我嘴里干燥的嘀咕着,“中午了?”
刺眼的阳光冲进眼角,难受的眨了好一会儿的眼才适应过来。
桑妮就怼着我的肩膀递给我一碗盒饭,“喂,你手机可是响好几遍了哈!我怕你睡不好给你调静音了,要不要给人回一个?”
说着,她用另一只手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瞥了一眼是陆辰皓,咬了下唇将手机塞到屁股底下。
桑妮就挑着筷子咧着嘴角大剌剌的再用肩头怼我一样,“诶,怎么着?你跟这陆辰皓现在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狠狠的剜桑妮一眼,“别瞎说!我们之间没什么。”
“哟哟哟!还说没什么,都脸红了!文静我跟你说你完了!据我的经验观察,你这模样,十有八九是快要恋爱了!”
恋爱?
笑容瞬间僵在嘴角。
恋爱么?
恐怕这辈子很难再会了。
将筷子用力插进手里的盒饭里,“这东西应该早还给老师了,不会了。”
桑妮也即刻变得一本正经起来,“静儿,不开玩笑,说真的,管礼彬是伤你不浅,可是渣归渣,你也不能真的为了他这一棵树就放弃了整片森林,就算不是为了森林吧,这人到世上走一遭,路还长着呢,未来还有两三个二十多年要走呢,你也不能为这二十几年的遭遇就否定了自己的未来不是?”
我吞了一口米饭笑了,“原来道理你都想的挺明白,看来我也不用费心思费口舌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