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对猫耳
那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我玩了一整天的游戏后才懒散的爬起来,去在为饿饥挣扎的胃送点食物。我仅仅是在便利店买了大包的面包、油饼、香肠、奶茶,她便对我尾随不停,似乎是看透了,我这样邋遢瘦小的男人定然吃不下这点食物。
至于出于什么原因,我始终难以归结出来。总之是最后发了善心,偷偷的把剩下不多的食物给了她。但自从那天以后,她竟然就像时钟一样定时的出现在每个周末的下午,我只能无奈的抱怨我的仁慈,之后和她分享我的食物。也许她逐渐看出了我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就赖在我这里不走了。
我给她取名SEVEN,只是因为她总是出现的星期七。像杉以前一样总是在周末带猫耳形状的发夹。
自从收养了SEVEN,以后,我的生活充实了很多。不再一个人吃饭、睡觉、发呆,不再听震耳欲聋的音乐,也再玩没有尽头的网络游戏。突然间觉得周围安静了很多,也发现还是有剩余时间可以去改变什么的。
很显然,我是喜欢她的。虽然她总是抢我的食物,睡我的床,甚至曾在我整理了一夜的工作笔记上留下踩过墨水的梅花脚印。
只是现在才发现,我竟然会容忍一只可恶的猫。
没错,SEVEN是一直猫,但这并不影响我和她和平相触。相反的她每天都会乖巧的吃光我给她准备的食物,不留残滓,而且还会跑到外面解决个人卫生问题。我猜想到她一定是从富人家里走丢的贵族猫,有着超越杉的魅力。如果不是,那她也一定是一只有贵族血统的猫,有着天生媲美同类的气质。
但她总是抢我的床,虽然我给她准备了干净暖暖的小窝。好像她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不敢一个人睡觉。
也许是这个冬天太冷的缘故,SEVEN除了吃饭解决个人卫生其余时间都呆在我的床上,每次躺的床上,我都抚摸她,把玩她的爪子、胡须、牙齿和耳朵。这样也好,至少就没有人会评论一个养猫的男人。她多数时间是在睡觉,似乎只有我在的时候,才睁开眼竖起耳朵给我一个醒着的回应。她似乎能听到我在家里各个角落制造出来的声响,之后两只眼木木的盯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这是我做不到的。
我现在意识到诱导我大发善心的是她那一对漂亮的猫耳朵。
(二)一段关于爱的回忆
通常越是发誓要忘掉的记忆就越忘不掉。比如我这样生活诡异的男人。黑白不分、阴晴不分、喝酒但从不抽烟、养一只流浪的猫、飘忽不定但会花很多时间和钱装扮每个临时的家、有很多只识的外表的朋友、写很多离奇古怪的故事、听不找边际的笑话、做倾其所有的事。
之所以这样诡异,总该有一点杉的原因吧,但我从不那样认为。就像我从不认为我是那样遗失一段爱的。
我这样固执的不认为,确实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坏处。我开始尝试抽烟,虽然每次烟只在牙缝里流转;我开始尝试不断更换工作,虽然认识的很多人只是一面之缘;我开始流转在不同的城市之间,虽然每次都会大开眼界。虽然我在改变,但那并不是我之前预想到的。
就像我不曾想到,杉小小的耳朵在打了耳洞后,会频繁的更换耳坠。我们还如此的年少,杉却如此的爱美,我早应该在青涩的年轮中看出她有不同与她人的贵族血统。像我收养的猫一样。但我们还在那个生涩的年纪里相恋了,因为我无法预知,也无心预知。
我们懵懂的牵手、讲喜欢、说抱怨、谈未来、做小争吵,那些画面荡漾在年华的记忆里教我学两个人的快乐。但我年少的固执注定不会包容和珍惜。所以在犯了错以后,她一遍又一遍的在我的右耳边说道歉,我才会无动于衷。
我是一个高傲又不懂包容和珍惜的人。至少杉的手是我牵过的,我该再握一次的;至少她的胃是我一直照顾的,我该留一张提醒她的便签的;至少她猫形状发夹是我送的,我该再看看她的头发的,可我竟然真的无动于衷了。也许我仅仅表现一点点的应该,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丢掉了她的人,她的联系方式,和关于她无处不可抵达的信息,仅把她给的回忆留在心里。固执的坚持,固执的想有所改变,而事实上我也竟然真的为她改变了。
当时我在杉面前显示了一种高贵,之后我们互不理睬,再之后在心底说了再见。而多年后,我们真的再见了,可相见又不如不见。
而我也不能像当初一样捂着左耳无动于衷了。
(三)一个玩笑
SEVEN依旧躺在我温暖的怀里,不知道她会不会和杉一样离我而去。但一想到杉,我就更加珍惜SEVEN。我如她所愿的整个冬天都把她关在家里,给她充足的食物、玩具、床让她享受安逸。听说享受过安逸的人,就不愿意再去流浪了。
我已经在这个遇到SEVEN的城市呆了比以往要长的时间了,而且遇到了曾经很熟悉的同学,包括杉。我们在一起聊那些青涩的回忆,即使是那些曾发誓要忘掉的记忆。我突然听到有人说当年杉给我讲过的很多遍的道歉。瞬间,我耳朵瘫了,我听不出声音来自那个方向。在急切辨找。我该带SEVEN来的,她木木的眼神和竖起的眼神会给我提示,但她却离奇的死掉了,像死于心脏病一样突然。
真的该在流浪的时候,听摇滚的DJ听到耳聋。真的不该收养一只流浪的贵族的猫。或许继续流浪,就听不到宿命给我开的这个玩笑了。
聚会像一场延期的葬礼,在多年后才补上哭泣。但眼泪早已被时间风干,哭泣空留内心独自伤悲。我们如旧的再见,可只有我发誓要再也不见了。
我终于离开了那个遇到SEVEN的城市,带着那个没有说出的笑话。一个人戴着单耳耳机又踏上旅程,边走边听那首熟悉的情歌,我应该从一开始就看穿SEVEN和杉有一样的命运。如果看穿了,就不会花费这么多的感情去关爱一直猫,也就不会在她突然走掉后徒增怀念。
我又像以往一样突然的消失了,走的急切忘了跟唯一熟悉的同学说再见,也忘了跟杉说些什么,甚至忘了我的右耳先天性耳聋,就把一直吊在胸前的另一个耳机塞到了右耳朵里装模作样。
右耳是一点都听不到的。就像我在每一个抵达的城市都说我爱过她,而她听不到一样。我突然不记得那年发生的故事了,不记得我当初是否听到她说的道歉,甚至不记得我刚刚丢失的猫。我努力的回忆,努力的想那时杉跟我说了些什么而我又在听那一首歌。一遍又一遍的想,一遍一遍的对那个在旅途中遇到的爱我如生命的女子说。
请在我左耳边说,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