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大娃
一天早上,我从梦中醒来,突然感觉左耳什么都听不见了,医院检查。经过好一阵折腾后,医生说,你这是患了突聋。我问医生,什么是突聋?医生说,突聋就是突发性耳聋,是指突然发生的感音神经性听力损失。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又问,为什么会突聋呢?医生说,发病原因还不明确,但依你的情况来看,应该跟你喝酒有很大关系。我不明白,既然原因不明确,为啥硬要跟喝酒扯在一起呢?医生哈哈一笑说,过度饮酒会导致听神经突然受损而失聪,你是酒坛高手嘛,这个道理应该懂的。
我左耳突聋的消息几天就传得人人皆知了。在我住院治疗期间,医院看望或打电话慰问。大家一致认为,我是被酒喝出来的突聋,所以都免不了一句话:以后要少喝酒啊。老婆的反应更是强烈,她说,这回安逸了,耳朵都喝聋了,你咋不再多喝点嘛,把两只耳朵都喝聋算了。老婆又说,你再这样喝下去,把命喝没了,你让这一家老小咋个办哟!老婆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了。
我开始深刻反省自己。这么多年,我确实喝了不少酒。在单位上,凡有公务接待,我总能把领导喝得眉开眼笑。亲戚朋友聚餐,凡有我在,总要喝趴几个才会散场。我在酒桌上充当了无数次高手,很多人都夸我酒量大,而且喝酒特别耿直。现在看来,我那么认真地喝酒简直就是错误。
我很纳闷,这些人在我当初认真喝酒的时候,为什么不强烈地反对我呢?
我的左耳得到及时医治,基本恢复了听力。但是,自从我左耳突聋后,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孤单了,以前经常有的饭局没有了,甚至一个朋友每年必做的生日聚会也没有邀请我。我理解,大家不通知我参加这些饭局,主要是考虑到我的突聋治疗刚有了效果,依我的习惯,饭局上不喝酒心里一定会很难受,但喝了酒又怕我的耳朵伤不起。于是,我也就只好自己知趣了。
这样在寂寞无聊中度过些好日子,我实在忍不住了,决定去找张大娃解个馋。我和张大娃是发小,又是邻居,我们关系好得胜似亲兄弟。从学会喝酒起,我们就经常同台共饮,大到红白喜事,小到打发无聊的休闲时光,我俩都要在一起碰几杯。
曾经有人开玩笑,说我和张大娃一起碰坏的酒杯都有一箩筐了。张大娃在很多方面都比我优秀,但让我自以为傲的是,在酒桌上,我一直没输过张大娃,他对我的酒量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刚一产生和张大娃喝酒的念头,我就鬼使神差地往张大娃家走,还特意抱上一坛珍藏的好酒。走到张大娃家后,我听见张大娃屋里有几个人在嘻哈哈说着什么。我止住脚步,仔细听,原来张大娃正在口若悬河地发表演说。
那娃儿,这下遭了吧?他以前不是酒坛高手吗?每次喝个酒,就数他闹得凶,硬要把人喝趴下才甘心,现在把耳朵都喝聋了,我赌他以后在酒桌上不敢再猖狂!
我顿觉血往头顶涌,脑袋嗡嗡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做梦也没想到,和我一起碰坏了一箩筐酒杯的张大娃,居然在我左耳突聋的时候背后这样说我。
其实,医生说得很清楚,突聋的发病原因还不明确,除了过度饮酒,其他情况,比如精神和心理因素也可能导致突聋。此时此刻,我好想破门而入,向他们大声解释,喝酒并不是导致我左耳突聋的绝对原因。但我已经无语了。我沮丧地低下头,放下怀抱的酒坛,不得不在内心深处承认:我这个酒坛高手,这回终于输给张大娃了。
回到家里,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在这三天里,怨恨充满了我的内心,我恨落井下石的张大娃,我恨那些在酒桌上为我推波助澜的人。我在怨恨中一次又一次的产生一醉方休的念头,但为了我的耳朵,我还是忍了。
我就这样在怨恨中煎熬着,左耳突聋又复发了。我问医生,我不是把酒戒得干干净净的吗?怎么会又复发了呢?医生说,我给你讲得很清楚啊,除了过度饮酒,其他情况,比如精神和心理因素也可能导致突聋。
我哑口无言了。回想这些天的经历,我想,这回我是被自己给打败了啊。
张大娃,本名张斌。有小小说散见于《小小说选刊》《百花园》《湖南文学》《短篇小说》《剑南文学》《华西都市报》《四川农村日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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