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治百病的神水,驱鬼奴神的神秘符咒,上古时期王权依赖的秘法为何却逐渐沦为禁术?它究竟经历过什么?
上古巫术-祝由术
祝由术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陌生,而且很神秘,很多人应该不知道它具体是干什么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大部分中国人都接触过它,只是不知道自己接触的就是祝由术。例如小孩子受惊了晚上哭闹不止,年纪大一些的老人常会说这是魂儿掉了,要给孩子叫魂,有的还会写个天皇皇地皇皇,家里有个夜哭郎的符咒到处贴。吃饭时喉咙卡到鱼刺,用筷子十字交叉放在水碗上,边转动边喝水等等等等,这些爷爷奶奶辈常用的封建迷信小手段,其实都属于祝由术。祝由术的历史非常长,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中国最早的医书《黄帝内经》素问篇有一个小故事,说皇帝问岐伯:我听说古时候治病只要改变病人的精神和气场,用祝由的方法就可以治好,为什么现在治病在体内用药物,在体外用针灸,有的还治不好?
皇帝所说的祝由,就是在针灸和药物之外给人治病的方法。对神明祈祷的话语叫“祝”,生病的缘由既由即“由”,祝由就是将生病的缘由告诉神明,让神明给人治病,是巫术的一种。
刘向的《说苑》里记载,上古有一个神医叫苗父,用菅草拿来编成席子供病人和自己坐卧,又用草把子扎成狗的模样。对任何前来求助的病人,他都拿起一只草狗,面对北方,口中念念有词,每一次治病都只念十个字。于是无论是扶着来的还是抬着来的,病人就能康复如初。
苗父治病的方法就属于祝由术。在世界各地的早期文明中,巫和医都是不分家的。巫师是早期文明中一项很崇高的职业,曾经是一个官名,只有文化层次很高的人才能担任。他们通晓天文地理,能与鬼神沟通,掌握着国家祈福安灾,在外交、战争及王、后、贵人的丧葬祭祀、草药沐浴、身心康健等重大事情。直到出现了可以用药物而不用巫术给人治病的医生后,巫师和医生才渐渐分开。
陈邦贤的《中国医学史》中,中国医学的演进,始而巫,继而巫和医混合,再进而巫和医分离。《说文解字》中记载,古时候的第一个医生叫巫彭,他就是一个巫师,是灵山十巫之一。直到春秋战国时期,巫和医才开始有分别。《史记.扁鹊传》中记载,扁鹊有六不治,其中之一就是信巫不信医不治。
到了隋唐时期,医署设立了专门的咒禁科,从官方层面上分开了巫咒与医生。到了明朝之时,医院十三科之一。清朝时,医院废除,但是因为满族笃信萨满教,宫中有专门供奉的萨满法师,仍然保留了跳大神等习俗。
同时祝由术在民间仍然很盛行,到了现代之后,祝由术仍然没有完全消失,以原始巫术、情志疗法、导引气功等新形式在社会上流传。多数治病的方法主要有祝法、咒法、符法、禁法等,祝法是用向神祈祷的方式治愈疾病。咒法有一种说法认为是诅咒,祝由师用咒语诅咒病魔,威吓它,将它赶出人体。符法分祝由秘字和五雷符章两种,祝由秘字是以雨字为君,鬼字为臣,各字为佐使,即上雨左下鬼的符咒。
例如上图的符咒就属于祝由秘字,效果是走路不会疲倦。
武雷符章是以尚字为将,各字为先锋,
上图功效是治耳聋
上图功效是治小儿积食
上图功效是治痢疾
这些符咒跟道教符,性质很相似,即禁法,就是防止泛滥发展控制的法术,它的种类非常多,有念咒、有捏诀。捏诀是用手指比出某种特定的手势,佛教、道教都有类似的做法,有吐唾沫、有咒水等等。孙思邈的《千金翼方》记载了二十二篇禁经,有兴趣的可以找来看看。
祝由术想要实施还有很多禁忌,例如对病人不相信祝由术的人是不可以施术的。祝由师如果想要施术,首先要有法力,想要获得法力也有很多禁忌。例如《千金翼方》所记载,如果想要受禁,需要遵从的禁忌有:五戒、十善、八忌、四归。如果能做到这些,神明保佑,禁法才能起到作用。
五戒是不杀生、不偷窃、不淫乱、不乱说话、不喝酒、嫉妒。十善是要济扶苦难、敬重鬼神、有慈心,不杀生。路上看见小鸟、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尸体或者死人,要顺手给埋了。这里要温馨提示下,现在路上遇到这些,绝对不可以随便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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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不嫌贫爱富,不势利眼,不喝酒吃肉、吃葱姜蒜等五幸,不沉迷于声色,不大喜大怒。八忌是一忌见死尸,二忌见斩血,三季见产乳,四忌见六畜生产,五忌见丧孝哭泣,六忌抱小孩,七忌共女人同床,八忌与杂人论法。四归是不能穿不干净的衣服,不能骂人,不能跟别人说自己有道法已经是圣人了,最后一条还是不能喝酒、吃肉、杀生。除此之外,还有不能在不干净的地方诵读禁文,不能用脏手拿禁文等等。如果触犯了这些规矩,禁法是不能生效的。
现代社会的祝由师们也有心正无邪等要求,虽然祝由术的治疗方法大多数在我们看来比较荒诞,例如《禁经》记载,边吐唾沫边念一个咒语,念过二十一遍,可以治疗出血不止。但它对一些特定的疾病却真的能起到一些治疗的作用。孙思邈在《千金翼方.禁经篇》的开头,讲述了自己为什么要记载这些荒诞的治疗方法,就是因为他认为这些方法虽然治疗的原理不明,但有时候会出乎意料的起到作用。
比如多疑、妄想、惊惧、情志不遂、感情受挫等原因所导致的精神情志方面的疾病,或一些比较轻微的,通过解除思想负担、转移情志、调动神气就能治愈的病症。但对于重病、外伤、严重的晚期器质性病变、精神病患者以及不相信祝由术作用的患者,能起到的治疗效果很有限。
古时候人们将患病看作是神灵的惩罚,或者是恶鬼邪魔作祟,祝由师利用人们对神灵鬼怪的恐惧与崇敬心理,假装自己可以和鬼神沟通,可以借用鬼神力量,以此获得患者的信任,给他们信心。从而达到治愈疾病的目的。现代医学证实,强大的信心可以激活免疫系统,增强免疫力对治愈疾病至关重要。
所以说祝由术所运用的方法,按现代医学观点看待,属于心理学的心理暗示、催眠部分。其实就算在古代,很多医者也不认为它效验的原因是因为有鬼神。《黄帝内经》全篇没有一句提到鬼神崇拜,认为祝由术起效的原因是追寻到了患者的病因,但由于祝由师长常将祝由术起效的原因归功于鬼神,所以它很容易被心怀不正的巫师神婆所利用,用以煽动、蛊惑民众,恐吓骗取钱财。
东汉末年太平道的创立人张角自称大贤良师,用祝由术给人治病,先使病人下跪承认自己的过失,再给予符水或咒术治疗。由于治愈的人很多,所以百姓们开始信奉他的太平道。张角派出的几个门徒周游四方,传播教义。
十多年的时间里,逐渐发展出数十万的信徒,遍布了青、徐、幽、冀、荆、扬、兖、豫等八州,有的人甚至变卖所有财产前往投奔张角,道路被挤得水泄不通,数万人还没有走到就死在了半路。郡县的官员没有细察内情,反而声称张角推广教化,得到了人民的拥戴。
一时间,张角势力如日中天,设立了三十六万方,方的编制犹如军团,大方统领了万余人,小方也统领了六七千人,每个方都设立了渠帅统领。中平元年二月,张角发动了黄巾起义,焚烧官府,掠劫村庄,兵锋所及之处,各地州郡无法抵抗,多数的官员都弃职逃亡。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国七州二十八郡都发生了战事,震动京都,除了黄巾起义之外,历史上以鬼神为名义作乱的事件还有很多,民间巫师神婆利用祝由术敛财行骗的事情更是举不胜举。《点石斋画报》就是在揭露一桩恶行。
画中这位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怀孕了,却被家里人怀疑是腹中肿胀,请巫师来治疗。巫师家中供奉的有神像,自称娘娘附体,为女子进行了推拿,致使该女子大出血而死。由于这些原因,到了明清时代,祝由术中国的传统医学和医学家们所摒弃,变成了纯粹的法术,被认为是旁门左道,不能再登大雅之堂。
但祝由术绝非是毫无可取之处的,它注重追寻患者的病因,擅长调整患者的情绪和精神,而很多疾病都是间接的由心理因素导致的,如果能调整好患者的情绪和精神,那么治疗自然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有很多器质性病变也是由心理因素所致,如果能消除心因,由心因导致的疾病自然而然就能好转。
祝由术在中国已经流传了几千年,必然有一定的精华。现代医学也越来越注重心理疗法,不知道它的优点我们能不能加以吸收和继承?但祝由术不能包治一切心病,它仅仅是医学上的一个补充,不是治病的唯一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