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耳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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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2/3 19: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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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不会再看见。

有些人注定不会再见。

那些曾青涩的脸,长着一张记者的脸。

记者,记者,你却记不住自己。

毫无意外,从昨天下午开始,朋友圈里开始刮起了一阵过节的风暴。

今天,我这个职业的人过节了。有人评优秀了,也有人得奖了,但有人依旧默默无闻,然后在台下轻轻地鼓着掌。

在这个风暴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就好像,同样是看着小泽玛利亚,年轻的时候热血沸腾,走向中年的路上望洋兴叹。

每年的今天,好歹也是中国法定的三大职业节日之一。

这个节日18个年头了,我参与了其中的10个,开始逐渐走向中年。

虽然普通,但容许我们矫情一下吧。

故事的开始,以前段时间的一通电话开始。

有天我在正常的加班,接到个电话。对方一说话,我就知道这是某个县城打来的。常年的工作,这个职业的很多人都能听得懂各地的方言。

电话是拨打我的私人电话的,说是某个朋友给他的号码。我知道,这肯定是以前的一位线人朋友提供的。

电话的大意是,对方的房子最近被人强拆了,他希望我们能过去采访报道下,帮忙维权。

末了,对方来了句,如果我们不去,他要保不齐会采取极端措施,出了事,你们可有责任。

我说了句,对不起,我只是个记者。

之后,我问线人朋友怎么回事。朋友说,挺可怜的,里面的水很深。你还是算了,我也只是应付他下给个号码。等会,我让他跟帝都的同行联系下。

节日自然要喜庆。

别人都在祝福,都在欢度。

但我一个老同事,也是一个老领导,他来了一句,记者缺席,则真想缺位。

是的,想起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听到的一句话:真相不会因为你去掩盖,就会消失。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真相都一定会大白于世的。不论是美丽还是丑恶,都要睁开双眼看清事实。

而我们,那个时候就是努力的去睁开这双眼。

你,我或者他。

长久以来,很多人把我们视为时代变迁的记录者、社会公义的担当者,甚至冠以“无冕之王”的称呼。

但当走过青春,日渐成为养家糊口而劳碌奔波的体力劳动者,或多或少地陷进理想和生活的窘境。但这丝毫影响不到我们继续加油,好比年轻的时候四处找小泽玛利亚的种子。

以下故事,以崇高的敬意致以仍在坚持或者已经离开的你、我、他。

但我不祝你节日快乐,我祝你余生淡然安康!

秧哥是个既走心又走肾的老记者。

年轻的时候他也干过记者,而且还干了好几个年头,虽然他现在是个导演,前面还带总字。

秧哥还干记者那会,我刚好和他一个部门。他做的不是调查记者。

他那会抽着软白沙,经常下乡采访。不过那会开始他就突显一名导演的潜力,因为他的采访从来都是事先设计安排好的,整个新闻成稿也是先写好稿子再出去找人采访。他管这叫做补采访。这期间为了完成几段同期声,他还得拉上不少托,照着稿子说。

秧歌是电焊工出生,原先在某国企焊车床和脚架,这么多年来,他好像除了有初级电焊工证外,连新闻记者证都没有考取过。当然,这些都不影响秧哥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电视台导演。

秧哥平常喜欢写诗,加入了些诗词协会。他总觉的生活要有点诗意,风花雪月。

他平常也会去娱乐场所。有一次,他陪一个客户到会所里唱歌。当时对方有个富婆。

喝着喝着,这个富婆就想找点乐子,也就是让几个男同志陪陪她。随后,会所的妈子立马挑了几个帅小伙,但富婆都不满意。

之后,老妈子又挑了几个壮小伙,但是那位富婆还是不满意。

此时,老妈子陪着笑,问富婆到底想要怎么样的?

富婆喃喃的说到:要体力好、精力旺、能加班、能熬夜、能创新、随叫随到、吃苦耐劳、充满激情,不喊苦不喊累的。

此时,秧哥顿时一震惊,这说的不就是他吗?

他悠然的看了好一会那位富婆,然后抽了一口二十几元的烟,慢慢的吐了出来。他在想,这个私活要不要接。

电视台的大楼总是那么光鲜亮丽,但其实里面也是一个标准的流水线车间。

有不同的生产岗位。有任务,也有指标。

三十五六的老鬼凭着一股吃苦的劲,进媒体后干了一名文字记者,日子也还过的去。

不过这几年年纪大了,为了完成任务,他不得不经常早出晚归,下乡出差。很多时候一搞就是大半个月不在家,天天在外面找新闻。

有一天出门,老鬼看到马路上有一大爷摔倒了。他感觉接下来会发生点事,他也期待着发生点事。他在想,这个老人会不会变化,或者原先他就是个坏人,只是变老了。

果然,没多久,一个小伙上前问道:大爷,我一个月工资,能扶你起来吗?

这时,那大爷说:小伙子,你走吧,我再等一会。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个哥们,也上前问道:大爷,我是工厂的一个工人,我能扶你起来吗?

这会,那大爷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说道:孩子,来,你躺大爷旁边。

看着他俩都躺下了,原来是变坏的老人带坏了年轻人。这世道哪能这样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能让一老一小讹人呢。正义感上身,记者职业使然,于是老鬼也上前问道:大爷,能扶你起来吗?

大爷眯了眯眼睛问老鬼是做哪行的。

老鬼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的说他是一个记者,电视台的。

听完老鬼这话后,那位大爷沉默了会,准备站起身了。老鬼一下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感化了对方。

不过,接下来,只见大爷拍了拍旁边的哥们儿说:孩子,我们起来,让他躺。

老鬼顿时石化。

其实,日子虽然在过,老鬼常年四季鲜有时间照顾家里。但她的老婆从不嫌弃这个。只是她心疼地和老鬼说,你也不小了,机会多给给年轻人。

老鬼说,我不老啊,我还年轻,我还求年轻人给我些机会呢。再说了,我想给也给不了啊。

男人总是不在家,总有头会有问题。老鬼老婆的朋友总是觉得老鬼在外面有问题。

但老鬼的老婆从不怀疑老鬼,因为她管着老鬼的工资卡。她只是觉得老鬼除了工作外,没什么情调,连一句情话都不怎么会说。

今年的情人节,老鬼依旧没有开窍,他刚好下乡回来,顺便在山里摘了几把野花,然后对他老婆说:我加油干,等我发财了,就和你离婚。

听完后,老鬼的老婆心里暖暖的。

她想,没有比这更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承诺了。

我之前还有一个同事,小陈。

他曾经是我们里面年纪最小的,刚大学毕业后就来台里工作了。

小陈没多久就谈了个女朋友。这个女孩子长的挺标致,大家都挺看好他们。

据说他们两人在一起的场景是这样的。有一天,小陈和那个女孩在公园里散步。

女孩问小陈有三室两厅吗?小陈说没有。女孩再问小陈有路虎,奥迪吗?小陈还是说没有。

接着女孩再问小陈银行卡里有7位数存款吗?实在不行,6位数也可以。

这会,作为有职业操守的小陈还是诚实地说没有。

这下女孩子急了,她说那你有什么呢?

此时,小陈准备说点什么,但女孩转身就要走。天空闪过一道闪电,突然小陈鼓起勇气,他说:对不起,我刚参加工作,是一名记者。

女孩听完后,立刻回头抱住小陈的腰,满脸崇拜的说道:你不早说,这么艰难,你还扛着,还没被压跨,一定是个潜力股,这就够了,够了。

小陈这个潜力股果然和前几年的中国股市一样,蹭蹭的往上爬。工作方面他进步很大,收入方面,他也很是满意。不过也和中国的股市一样,这两年大盘突然掉了二千多点,小陈也终于面临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尴尬的现实。他们要结婚了。

结婚本来是好事,但他们两却吵了起来。原因是女方有个要求,就是要小陈必须买套房子。

小陈家境很是一般,他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在读书。他家里的意思是暂时先委屈下女孩,等过个几年再买房。

但对此,女孩子家里坚决不从,一再逼紧小陈,房必须买,不然没戏。

一来二去,吵了很久后。小陈默默的对女孩说:等我做干这行发财了,我就买房和你结婚。

听完后,女孩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想,这大概是小陈和她最婉转的分手。

我入职初师从一个老师,姓朱。

朱老师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读完了中专,然后进入了体制内。由于勤奋好学,刻苦努力,27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乡镇的副乡长了。但由于一身的书生气,他年轻的时候在乡镇过的很另类。分管办公室的时候,老大迟到了,他也把对方的名字书写在黑板上。下面有人悄悄的擦掉了,他又再次写了上去。

后来,他这个堂堂的年轻乡长就去搞后勤了。再后来,他背井离乡的来到了我们单位,做了一名记者。他说是为了追求理想,对真相的理想。而作为记者,是最接近真相的群体。

也由于勤奋好学,刻苦努力,三十多岁的他做到了首席记者,之后还做过中层领导。但不管哪个位置,他的业务能力备受推崇,大家都打心里的尊称他一声朱老师。他就像孙悟空一样,拿着记者证当金箍棒,看到妖怪就打,往死里打。

朱老师在我们单位呆了大概有九年左右的时间。在这期间,他进过黑煤窑,捣过黑矿井。哪里最危险,他总是出现在哪里。因他的报道落马的村级干部无数,副处级以下受过处分的也少说有一个排。当然,这里面的妖怪,有很多被玉帝那般神仙接走了。

曾有一段时间,我们这个城市下面的各个宣传部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说法:防火、防盗、防朱老师。不过对此,朱老师说,一切都是纸老虎。他依旧做着他最喜欢的事情----调查新闻。他为了获得新闻线索,甚至在很多县市区他都有线人。这些线人也是他的朋友,抑或战友。

有一年有个地方强征村民的土地,大兴土木造公墓。这公墓不光是环境好,价格也高菲,村民的土地价格转手就是翻了几十倍。而且还据说里面只能埋某个群体的人,寻常百姓没资格。朱老师接到线人的反映后很是气愤,他说这其中肯定有人参与贪腐。于是朱老师火速赶往调查采访。他想揪出这些妖怪。他先是找到附近的村民了解情况。首先问了一个大爷。

朱老师问,大爷,你们这里被强征修公墓,而且这个公墓据说只能埋某些人?对此,您怎么看。

这位老大爷回答朱老师:是活埋吗?

朱老师愣了一下,然后笑的好灿烂。

有一次,朱老师与几个同事喝酒,醉倒后不省人事。被抬回家后,他的爱人试着用各种办法给他醒酒,但都无济于事,于是打电话询问我们。

我一同事说,你喊一声:反映人来了。他爱人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没想到声音未落,只见朱老师噌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精神抖擞,边模笔记本边找笔,说道:你有什么冤情?我会给你保密,采访时打马赛克。

他爱人此时已泪流满面。

之后,朱老师去了省城寻求新闻理想。待成功后,他又去了东边最大的城市继续寻求新闻理想。

眼下的他,奔走在神州大地,依然是我们尊敬的老师。

我还有一个同事,他和朱老师是一个派别的,姑且叫他波哥。

波哥是一名八零后老大哥,跌跌撞撞也干了十多年了。他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新闻理想。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记者,而一个记者就要做一个记者该做的事情,那就是铁肩正义,为民请命。他也经常出现在危险的第一现场,常年致力于做调查新闻。他说,要不然他总觉得对不起身上那本证新闻记者证。

奇怪的是,十多年来,他没有得到过一次优秀记者。不过对此,他从没意见,他说他每次看到老百姓给他送来的锦旗心里就暖洋洋的,很美好。

有一次,下面的一个县城发生了一个紧急事件。线人说一位老农被几名某个部门的人当场用秤砣弄死了。当时我和他紧急赶往,时任省城某报社的首席记者朱老师也赶来了会师。

之后,我们三个人第一时间采访了相关当事人,然后等待着当地的反映。但到了那天晚上的时候,场面失控。街道上聚集了数千人。朱老师安排了个助手躲在附近一栋高楼的阳台上往下拍。凌晨后,不少穿着制服的人开始吆喝着要清场,然后拿着棍子往人群整齐推进。

此时,我和波哥,朱老师三个人也在人群中。人群开始惊叫,很多人跑了起来。我和波哥也准备跑,但朱老师一把搂住我们说,别跑,正常步伐,不慢不急,有序撤离。

果然,此时,我们身边不少奔跑的人、不愿离去的人都见红了。之后,朱老师找了一间小旅馆给大家安顿,他说这里安全,速度发稿。

有一年,波哥领到了一个任务,去采访一组市民幸福获得感剧增的新闻。

找来找去,他看到大马路的垃圾池边有一个大爷。于是他走上去问那位大爷:大爷,你幸福吗?

但老头可能没听清,反问波哥:啥?

波哥只能再次提高声音,并加了敬称:您幸福吗?

老头还是没听清:我耳聋、你大点声。

波哥只能大声吼着:您幸福吗?

老头还是没听清:你说再大点声!

折腾了这么久,波哥只能无奈离去。

波哥没走多远,捡垃圾的老头笑了笑,对着波哥背影说:早他妈听见了,累死你个哈子。我八十多岁了还在捡破烂,能他妈幸福吗?

有个同事,今年去寺庙烧香拜佛了。

他问大师:我很多时候觉得压力大,吃不好,睡不好,别人有时间休假,而我却不行。感觉特别累、迷茫,心理堵的慌。我该怎么办?

这位大师右手捂左胸,不语。

同事追问大师:您是说不要抱怨,要问心无愧,要对得起心中的初心,坚持理想,对吗?

结果大师摇了摇头说:你走吧,我以前和你是同行。今天听你又说这些,心里堵得慌。

昨晚单位开了庆祝记者节大会,有个同事的一句话让全场鸦雀无声。

她说,我们不优秀,我们是绝大多数人。

我们默默无闻,但我们一直在努力着,但求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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