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绍:小鱼
肢体障碍者、后现代心理咨询师、性/性别咨询师
在很多人的眼里,残障者是需要关爱、帮助的,他们的生命的主旋律是惨与痛苦,他们是值得被同情的。
受到这些观念的影响,残障者也会用“自卑、无价值”这样的视角去看待和记忆自己的人生。医院里,不断经受手术折磨的回忆;他人对我们重复说了3遍以上的话语时,面露的不耐烦的表情;第一次去酒吧时,被混响和噪音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我们。我们去搭乘公共汽车时,那声“快点,瞎子”。.........但在如此不适的社会氛围和可能的不断的自我否定下,我们还是活了下来。在这貌似“痛苦”的生命历程里,在“跛子”、“瞎子”、“聋子”.....之外,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是它让我们撑了下来,是什么呢?我一直很好奇。图解:风可以吹走一张白纸,但吹不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笔者是一个后现代的心理师,主要学习的是叙事疗法。叙事疗法是什么?简言之就是讲不同版本的故事,并通过不同版本的故事,重新看见自己,看见他人。它帮我解答了困惑。
我和我的督导说,作为残障者,一直做受助者真的糟糕透了,这种体验真难受。督导问我,既然接受帮助的感受让你不舒服,而且你也说有些时候并不需要这些帮助,但你还是接受了,这是为什么呢。我说,好像这就是我与人连接的方式,有些年里,“受助”是我唯一的社交生活。而且,帮助我也会让助人者觉得愉快,从而也愿意继续与我的社交。当我意识到这一层的时候,我开始重新理解那段经历,给予它全新的赋义。于是在那段经历里,我不再只是个受助者,受助只是表象,实际上我是助己者,也在满足自己的社交需要。在受助这个行为上回应了助人者“愉快”的心理需求,在这个层面上,我似乎也是个助人者。这个转变是如何发生的呢?在叙事里,这叫“意图性理解”,就是去理解某个想法、感受、行为背后的意图,这个意图所包含的期待、梦想、渴望、价值观……这些就像是蓝色天幕中另外一些星星,若隐若现,当我们穿过天幕去摘取它们的时候,它们就变成了可以书写不同版本故事的素材。图解:一个人在仰望星辰法国有个大富翁,在玩极限运动的时候意外致残。某天,他对他的护工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与他保持书信往来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他不敢告诉她自己喜欢他,更不敢告诉她自己是个高位截瘫的残障者。以上文字是电影《无法触碰》的一个情节。当我看到这里的时候,不禁唏嘘感慨,残障者在其他方面无论有自信,在情感上,仍然会陷入深深的自卑。有些人不敢去想会有人喜欢自己,有些人即使遇到了喜欢自己的人也不敢去接受,有的人在受伤致残之后主动离开恋人或者伴侣,有的在已有的亲密关系里原地踏步,满足于一种虚假的亲密。图解:电影《无法触碰》海报,菲利普正坐在轮椅上看着镜头,黑人小哥躺在旁边在亲密关系里,残障者问自己最多的问题就是:我能给别人带来什么?当晓莉(化名)带着同样的困惑问我,他们这些人喜欢我,愿意接近我,是不是因为同情我,我能给别人带来什么呢?我问她:那些愿意接近你的人,喜欢你的人,他们因何而接近你、喜欢你?倘若只是出于同情,世上值得同情的人那么多,你有什么不同?晓莉犹豫的说,可能她比较真诚吧,想了想又补充,还比较有主见,能给到朋友一些建议。我鼓励她讲讲自己是怎么对朋友真诚,又是怎么给朋友建议的,朋友是怎么反馈的。讲着讲着,晓莉开始发现自己没那么糟糕,她其实能为别人做很多。所以,当残障者在关系里陷入到“我什么也为TA做不了”的苦恼中时,不妨试着问问自己:TA是看到了你身上的什么特点或者品质而愿意接近你,喜欢你?你的这些特点或者品质给TA带去怎样的体验和影响?对障碍者的人生来说也是如此,当你觉得你是个“废物”的时候,等等,也许你需要重新讲一个故事了。作者:小鱼编辑:王玄校对:王玄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