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人总说旧中国有三大害:土匪、鼠疫和大烟。
如今匪患早已荡然无存,现在的人们早已不知匪患为何物。可那些从旧社会过来的老人们,每每提起土匪还都心有余悸,那些残忍和暴掠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这些土匪大多目无王法,甚至在一夜之间血洗村庄、草菅人命、奸淫掳掠……
如此残暴荒淫的匪徒生活却引得无数亡命之徒心驰神往,导致土匪的数量越来越多,尤其当时的西南地区匪祸尤为猖獗。在国民*的支持下和西南地区独有的偏僻地形,这两大保护伞让土匪的势力肆意生长,老百姓们苦不堪言,使得剿匪行动迫在眉睫。
这群土匪对待俘虏的手法极其残忍,把男性开膛破肚,对待女性则扒光了衣服钉在墙上,简直毫无人性。
年2月,我*师级干部朱向离执行任务途中被土匪虐杀致死,身上烫伤和枪伤多达24处。一向稳重的毛主席得知此事勃然大怒,下令四川部队出兵万剿灭匪窟。
于是长达15年的漫长剿匪战斗正式展开,虽然正值新中国建设初期,当时我*面对着资源的匮乏、内忧外患的困扰,还是毅然决然打响这漫长又残酷的一战。
年年底,我*就已累计歼灭余万土匪,此时绝大部分土匪被剿灭,而我*也付出了20万伤亡的惨重代价。
年3月,匪首覃国卿和田妹夫妻在深山密林处被解放*击毙,随着这几个恶匪的人头落地,老百姓们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中央*委郑重宣告:中国大陆最后两个匪首被歼灭。
可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虽然历时多年的大面积清剿为百姓们铲除了大部分恶势力,但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而马端如,就是这条最大的“鱼”。
长期对他的地毯式搜索却一无所获,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他到底去了哪里?
离奇自杀
马端如的名字也是中央*委四十年一直以来的心结,直到年,云南一位82岁的老人服*自杀一案,却打开了这一心结。
年9月26日,云南省镇雄县瓜雄乡的一位老人突然服*自杀了。死者名叫冯仁杰,生前是当地合作社的主任。冯仁杰的自杀让他的家人无比震惊,要知道这位老人身体康健、儿孙满堂、生活富足,家人也说冯仁杰性格温和,并无任何仇家。而且最奇怪的是,报案的竟是一位刚刚到瓜雄乡的外地人。
当地公安立马着手调查这起自杀案,通过不断地搜查和审问,惊讶地发现这名服*自杀的八旬老人,竟然是当年为非作歹的川南匪首——马端如。
曾经残忍暴虐的匪首摇身一变成了随和慈祥的老人?这四十年来马端如究竟经历了什么?
特别的土匪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土匪有文化。
而这马端如恰恰就是一位有文化的土匪。他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家里靠着弹棉花勉勉强强填饱肚子。虽然家境贫苦,但却爱读书,通过自学的知识,成年后还做了教师。
当时的教师收入微薄,马端如不愿再过回童年苦寒的生活,于是决定弃笔从戎。他先后在民国时期担任四川江安县三防队长、警察中队队长和保商队长。
在此期间,他利用官职贪污受贿,明面上是保卫百姓安宁的队长,私下里却是搜刮民脂民膏。尝到了甜头后更加变本加厉,利用手头的权利明目张胆地干起了走私鸦片的勾当,用他警察的身份护送鸦片运输。
在旧社会,镇雄一带是西南重要的鸦片产区之一。
马端如虽胆大却心细,云南镇雄一带早已是马端如的鸦片老巢,可他在云南用的一直是他的化名“冯仁杰”,这个化名甚至用了一辈子。他常年往返于江安和镇雄两地,一来二去还和当地种植鸦片的老板江家明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江家明也为往后马端如的潜逃提供了很多便利。
靠着卖鸦片马端如赚了不少钱,还娶了一个漂亮媳妇,生了俩大胖小子,好生快活。
不过快活的日子很快便到了头,新中国成立后,江安解放。马端如害怕自己被清算,于是率部队逃到山上,与国民**的散兵游勇和一众山林土匪勾结在一起,占山为王,落草为寇。马端如还担任川南**区第七纵队司令,也成为了四川与云南交界地区最大的匪首。
然而马端如的第七纵队在解放*剿匪行动的打击下溃不成*,所有人都被逮的逮,死的死,可唯独马端如不知去向。对于马端如上级高度重视,还悬赏一头猪以捉拿他,动员全民对其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可是多年以来却毫无收获。
这个马端如到底逃去了哪里?
化身冯仁杰逃往云南
真实情况是,在兵荒马乱中马端如为了躲避追捕,丢下了妻儿老小,独自一人藏在了山林深处的一处农户家。这农户刘三爷和马端如关系不错又还收了马端如的恩惠,掩护着马端如一直躲到了年,直到听到公安放弃寻找他的消息,他才离开刘三爷家。他利用熟悉的地形,白天休息,夜间走羊肠小道赶路,一路南下来到了云南。
马端如来到云南第一件事就是去投奔江家明,江家明看见落魄的马端如二话不说便收留了他。这时的马端如以冯仁杰的名字,对外宣称自己是江家明的远房表弟,家里人都被土匪害死了。
化名冯仁杰的马端如因为读过几年书,顺理成章地做了江家明的管家,还帮着江家打理一些生意。
虽然之前是个土匪头子,但做起工作来不含糊,加上伪装成平易近人的性子,江家人都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随着江家的烟土生意越做越大,在土地改革运动中,第一个镇压的就是江家明,江家明死在了去往四川的途中。
马端如背后的大山终归是倒了,在得知好友去世的消息后,他立马跋山涉水公里把江家明的尸首带了回来。为此江家人对他更是感激涕零,子女还亲切地喊他冯爸。
虽然失去了江家这个保护伞,但本就精明的冯仁杰靠着自己做些生意,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加上读过几年书,还去农村社当了会计。
之前提到冯仁杰为了躲避追捕抛下了自己的妻儿,冯仁杰虽然想念,但是为了防止身份的暴露,从始至终没有联系过他的家人。
为了更加保险,冯仁杰多年一直选择独自居住,形影相吊的他偶然认识了镇里的一个寡妇——朱明芝。
这朱明芝曾经也是一个土匪头子的老婆,土匪头子死得早,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土匪头子死后,朱明芝没有一技傍身,只能靠美色去勾引镇上的男人,换取一些钱财。
朱明芝自然而然盯上了有点小钱又单身一人的冯仁杰,或许是因为冯仁杰曾经也是土匪,两人一拍即合,终日厮混在一起。
久而久之,朱明芝有了身孕。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当地*府也得知了这位会计和“土匪婆”通奸之事。
当地*府并不知道这位会计也曾是一名土匪。在他们眼中,冯仁杰可是一表人才的有志青年,万万不可毁在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土匪婆”手里。于是领导给冯仁杰介绍了一位温柔贤惠的寡妇段德秀,这段德秀虽然知道冯仁杰和朱明芝的破事,仍然愿意下嫁给冯仁杰,甚至将和前夫所生的儿子改姓冯。
冯仁杰自然而然住进了段德秀家里,但却私下里偷偷和朱明芝来往。保守安分的段德秀得知以后却也忍气吞声过了一辈子,这段日子也是冯仁杰最倚红偎翠的时光了,内里有贤妻服侍,外有美艳姘头相伴。
又有人相助
随着剿匪的成功,村民们开始积极配合*府开展清剿工作,人民群众也逐渐提高了思想水平。冯仁杰作为一个外来客,终归还是有人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而马端如对此也感到惴惴不安,生怕公安盘问到自己头上。
结果冯仁杰又逢凶化吉了,他在一次偶然中撞见了被解放*打伤而跑去邻村养伤的朱德刚。这朱德刚和其弟弟朱德香便是镇雄最臭名昭著的两大恶匪,他们还嚣张地向解放*放话:“解放*有飞机大炮,我有大山大坳,你们解放*有三大纪律,我有金钱美女,咱们走着瞧。”
嘴上虽大言不惭,但碰上我*势力朱德香当场被击毙,只剩朱德刚踉踉跄跄逃到邻村去养伤。
凑巧的是,冯仁杰和朱德刚之前都在国民*手下办事,有过几面之缘。本来就是土匪,还同时来到了镇雄,两人更是一见如故。一番寒暄后,两人开始共同商量躲避盘问的方法,这时朱德刚提出自己有个好兄弟也姓冯,名叫冯跃芝,也是四川人,说话口音差不多。几年前就被杀害了,家里人一直都不知道。让冯仁杰将计就计用冯跃芝的身份瞒天过海。
于是马端如又从冯仁杰摇身一变成了冯跃芝,谨慎的他又向朱德刚打听了关于冯跃芝的所有细节,连冯跃芝家人的名字和外形都背得滚瓜烂熟,生怕以后不小心穿了帮,还伪造了一本《冯氏家谱》来伪装自己的身份。
而年10月25日,朱德刚也被公安发现并当场击毙,自此,这个唯一知道这个名字的秘密的人,再也没法开口说话了。
朱德刚一死,冯仁杰用冯跃芝这个名字更加心安理得。面对着种种盘问他都如鱼得水,说得有声有色:“我原名叫冯跃芝,我觉得名字太女性,所以改名叫冯仁杰。我在年和日本人作战时昏迷了三天三夜,从一堆尸体中爬了出来逃到了昆明。为了赚钱于是做起了鸦片生意来到了镇雄认识了江家明,亲如手足所以江哥都对外说我是他的表弟。”冯跃芝这一关便是过去了。
“下”出来的主任
冯仁杰的身份不再被怀疑,他还在当地小有名气。当地人对他的印象是“会下棋,会武功。”
要说起冯仁杰这手象棋可不得了,这合作社主任这小官,全靠下象棋下来的。
据村民回忆,冯仁杰的象棋技术极高,不仅在县里难逢对手,更有邻县的高手慕名前来挑战他,都败下阵来。冯仁杰高超的棋艺还传到了省里的领导耳朵里,领导专门来瓜雄找他下了一整天的棋。据说下得非常痛快,没过几天就把冯仁杰提拔成了合作社主任。
身份疑云又来袭
这样的日子一逃便是20年,这20年内冯仁杰娶妻生子,升官发财,过得好生逍遥,谁又能想到这一位随和的人曾经竟是一名恶匪。
直到年,正值“一打三反”运动,乡里新来的领导对这个外来客身份再度起疑。
冯仁杰自己编造的故事虽然已经说得天花乱坠,可嘴上说的和一本来历不明的家谱还是没法证明他的身份。面对各种拷问,冯仁杰咬一咬牙决定*一把,给真正的冯跃芝的家人写一封信。
连冯仁杰自己都没法相信,冯跃芝的弟弟居然真的回了一封信:
“冯跃芝,实系我地社员冯跃芬之兄,于民国18年家贫外出,如今已40余年了。希望兄在外听*的话,老老实实的,*和群众会谅解的。”
这一封突然的回信,挽救了冯仁杰于水火之中。也因为这件事,所有人都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千里寻亲,却促成自杀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年,期间冯仁杰退休开了一家店铺。这个曾经的土匪就这样神不知*不觉用了别人的名字过上了四十年,似乎都忘了自己的本名叫马端如。
然而一个陌生人的一句话,却成了他自杀的真正原因。
还记得当时马端如为了保全性命抛弃的妻儿吗?真是造化弄人,一个恶匪的儿子辗转却成了解放*战士。年,马端如当年抛弃的儿子马前生进入*建设兵团,成了一名*人,而此时他的母亲,也就是冯仁杰的原配妻子,患了重病。
孝顺的马前生决定寻找马端如,给重病的母亲一点慰藉。可是四十年没有音讯,这茫茫人海寻一人犹如大海捞针,所以马前生也只是打算碰碰运气。
因为父亲马端如以前经常到镇雄一带,于是马前生分析马端如有可能还在镇雄。听闻马前生要寻找马端如,曾是马端如部下的赖祥才,决定带上儿子赖二娃亲自前往镇雄试着寻找马端如。
世事便是如此巧合,赖二娃来到镇雄的没几天,便在马端如的店铺里见到了马端如。虽然赖二娃之前没有见过马端如,但是他打量着这位老人,无论是年龄和外貌都和父亲口中说的极为吻合,赖二娃激动地直接开口问:
“你是不是叫马端如?”
这短短一句话比战场上的炮火还让人胆战心惊,马端如紧张得说不出话,摆了摆手装作耳聋,之后无论赖二娃说什么马端如都不再回应。
赖二娃困惑不解,进店的时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耳聋了?赖二娃想起父亲曾告诉自己马端如背后有个肉疙瘩,于是悄悄摸向马端如的后背,果不其然有个肉疙瘩。
赖二娃兴奋地回去向父亲报告,二人给马端如的儿子写了封信后便再去找马端如。
可是等来的确是却端如冰冷的尸体。没想到马端如儿子的寻父心切,却将马端如推入了坟墓。
马端如在得知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回到家喝下自己泡的*酒便自杀了,死前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这其中原因我们也很难知晓。
或许是82岁的马端如已知身份暴露,为了免去严刑拷打,选择了自杀。又或许是无颜面对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家人朋友,难以坦言自己曾是恶贯满盈的土匪,羞愧而死。
可笑的是,他用了别人的名字活了半辈子,最后又因为自己真正的名字而死。
这样的一个土匪头子,足足潜逃了四十年,用一个假名字活了四十年。
也许马端如这个名字,他自己都快忘记了,他也许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个沾满鲜血*害百姓的土匪头子。
可是国家没有忘、被他迫害的人民没有忘!
一个恶人,改头换面过回普通人的生活,他就不是恶人了吗?换了一个名字,就不用了为犯过的错而忏悔吗?坏人变老了就不是坏人了吗?